云起少西嶽 翰墨波濤翻——“蘇門六正人”之找九宮格交流李廌–文史–中國作家網

華州,自古山川勝景于全國,少西嶽翠綠如屏,渭河彎曲如帶。華州古為鄭國,鄭桓公乃一代明君;也乃“再造唐室”的元勳郭子儀年夜將的故鄉,此地歷代學風甚盛,是宋代文人李廌的故鄉。李廌曾受教于蘇軾,與秦不雅、黃庭堅、晁補之、張耒、陳師道并稱“蘇門六正人”,其在散文與詩歌方面均有所成績。

李廌(1059—1109),字方叔,號齊南師長教師、太華逸平易近。“其先自鄆徙華”(《宋史·李廌傳》)。鄆,今山東東平。他出生于書噴鼻家世,其父李淳,字憲仲,嘉祐二年(1057)進士,與蘇軾同年。不幸的是,李淳年夜約離世于英宗治平元年(1064),因此李廌“六歲而孤”,可是,李廌很有志氣,“能自奮立,少長,以學問稱鄉里”,他吃苦唸書,腹笥豐贍,在鄉里很著名看。

蘇軾與李廌

史乘記錄,李廌“謁蘇軾于黃州,贄文求知。軾謂其翰墨瀾翻,有飛沙走石之勢,拊其背曰:‘子之才,萬人敵也,抗之以高節,莫之能御矣。’廌再拜受教”(《宋史·李廌傳》)。元豐二年(1079),蘇軾被陷“烏臺詩案”,后被貶黃州,這是蘇軾平生中最為昏暗的時代,但是,李廌卻掉臂路途遠遠,抱著很是崇拜的立場,前去黃州,看望蘇軾。會晤之后,李廌向蘇軾“贄文求知”,請他指教本身。蘇軾閱過李廌的詩文,賜與了極高的評價。從這時開端,蘇軾與李廌樹立長達平生的情誼。

在北宋的文壇上,蘇軾是繼歐陽修之后具有無足輕重位置的大師,詩文獲得他的指導,可謂幸事。李廌因其父親與蘇軾同年之故,少年時期,就與蘇軾瞭解,《石林詩話》云,李廌“少以文字見蘇子瞻,子瞻喜之”,所作的詩文,獲得蘇軾的贊揚,心境天然非常愉悅,加倍果斷了跟隨蘇軾的決計。也許,在扳談中,蘇軾追想起了同年的李淳,對他的早逝表現了極年夜的遺憾吧。李廌因“家素貧,三世未葬”,成為壓在心底里的苦楚。臨別時,他告知蘇軾,“將客游四方,以蕆其事”。蕆,完成、處理之意。蘇軾“解衣為助”,又作詩激勵。不數年,李廌“盡致累世之喪三十馀柩,回窆西嶽下”(《宋史·李廌傳》),當世有名史學家范鎮“為表墓以美之”。這件事的完成,也使蘇軾加倍清楚和承認李廌的為人。

此后,蘇軾甚是器重對李廌的教誨,他在《與李方叔書》中,婉言道:“深愿足下為禮節正人,不愿足下豐于才而廉于德。”進而詳細說:“若進退之際,不甚慎靜,則于定數不克不及有毫發增益,而于品德有丘山之損矣。”德者,是做人的最基礎,蘇軾誇大李廌要重視德性的涵養。在詩文方面,蘇軾也對李廌悉心予以指導,利益說好,害處說壞,謂:“惠示古賦近詩,詞氣出色,意趣非凡,甚可喜也”;在《答李方叔十七首》中評說道:“承示新文,如《子駿行狀》,豐容雋壯,甚寶貴也”;同時,指出李廌存在的題目,說“私衷猶冀足下積學不厭,落其華而成實在”(《與李方叔書》),所謂“積學不厭”,就是要多多唸書,積聚常識,這是寫作的基礎功。所謂“落其華而成實在”,就是做詩文要樸素無華,要有豐滿的內在的事務而不是講求富麗的辭藻。服從蘇軾的話,李廌愈加勤懇,“益閉門唸書”,終于有猛進步,“又數年,再會軾,軾閱其所著,嘆曰:‘張耒、秦不雅之流也。’”張耒、秦不雅是那時詩文名人,且為蘇軾的先生,蘇軾稱贊李廌曾經可教學場地以與他們并駕齊驅。

對現代的文士來說,唸書為官,不只可以展現自我的才幹與才能,還可以介入政治,完成其“平全國”的弘遠理想。李廌異樣有如許的實際請求,力求經由過程科舉測試,踏進宦途。蘇軾不單重視李廌的詩文教誨,並且對其前程命運很是關懷,還在謫居黃州時代,就很關懷李廌的科舉測試,但是,李廌初次測試,不曾如愿。

元祐三年(1088),蘇軾權知禮部貢舉,那時,黃庭堅、張耒等為參詳、編排、點檢試卷等官,李廌再次餐與加入科舉測試,但是,又落榜了。李廌落選之后,蘇軾很自責,《李廌傳》云:“鄉舉試禮部,軾典貢舉,遺之,賦詩以自責”。所賦詩云:“余與李廌方叔相知久矣,領貢發難,而李不得”,詩曰:

與君相從非一日,

筆勢翩翩疑可識。

生平謾說古疆場,

過眼終迷日五色。

我慚不出君年夜笑,

去處皆皇帝何責。

青袍白紵五千人,

知子無怨亦無德。

買羊酤酒謝玉川,

為我醉倒東風前。

回家但草凌云賦,

我相夫子非癯仙。

此詩意可分四層:其一,以書法為喻,夸贊李廌的文章如南朝吳質之書法,筆勢翩翩,與眾不同;其二,引《唐摭言》李程因《日有五色賦》而得狀元之事,暗喻本身當負遺才之責;其三,婉言此舉參試士人太多,本身作為主考私密空間官,偶或遺賢,作為考生的李廌當能體諒;其四,盼望李鷹潛心學問,并預言李廌并非池中之物,必定有考場進身的機遇。

對于此次落選,李廌寫有《下第留別陳至》詩,此中說:“余生宇宙間,動輒多愿違”,表示出降低的悲怨情感,又說:“惱各相看,奮庸會有時”,并不情願此次考場的掉利,對未來依然抱有很年夜的信念。《李廌傳》言及李廌落選后,蘇軾曾小樹屋與范祖禹配合推舉李廌:“軾與范祖禹謀曰:‘廌雖在山林,其文有金衣玉食氣,棄奇寶于路隅,古人所嘆,我曹得有意哉!’將同薦諸朝,不多,接踵往國,不果。”

此后,李廌索性不再餐與加入科舉測試,《李廌傳》記錄,他“中年盡朝上進步意,謂潁為人物淵藪,始假寓長社,縣令李佐及里人買宅處之。”可是,對父親的故交和恩師蘇軾,依然情感深摯。元豐八年(1085),蘇軾在南京,李廌自陽翟(今河南省禹州)來見,蘇軾大方解囊,贈與李廌絹、絲等物品。蘇軾在《李憲淳哀辭序》中,談及此事,曰:“適會故人梁先吉老聞余當回陽翟,以絹十匹、絲百兩,辭之不成。乃以遺廌”;元祐四年(1089),蘇軾前去杭州任前,將御賜的乘騎駿馬轉贈李廌,以期改良李廌的生涯,蘇軾還寫了《贈李方叔賜馬券》,曰:“元祐元年,予初進玉堂,孟恩賜玉鼻骍。本年出首杭州,復沾此賜。西北例乘轎子,得一馬足矣,而李方叔未有馬,故以贈之。又恐方叔別獲嘉馬,難免賣此,故為出公據。四年四月十五日,蘇書。”這則文章,蘇軾瀟灑的特性呼之欲出,也表現出對李廌的殷殷的密意關心。

蘇軾去世后,李廌悲哀不已,“作文祭之曰‘皇天后土監平生忠義之心;名山年夜川,還萬古英魂之氣。’詞語奇壯,讀者為悚”(《宋史·李廌傳》)。

條暢波折、辯而中理的散文

《宋史·李廌傳》云:“廌喜論古今治亂,條暢波折、辯而中理。”此言不錯。李廌今存散文四十八篇。他對散文有體系的實際探討,在《答趙士舞德茂宣義論宏詞科書》中,他提出如是的看法:

凡文章之不成無者有四:一曰體,二曰志,三曰氣,四曰韻。述之以事,本之以道,考其理之地點,辨其義之所宜,卑高巨細,包含并載,而無所遺,擺佈高低,各如有職而穩定者,體也。體立于此,調和其長短,往取其能否,不循于流俗,不謬于圣人,頓挫損益,以稱其事,彌縫貫串,以足其言,行吾學問之力,從吾制作之用者,志也。充其體于立意之始,從其志于造語之際,生之于心,應之于言。心在戰爭,則溫厚爾雅;心在安敬,則矜莊威重。年夜焉可以如雷霆之奮,鼓舞萬物;小焉可使如頭緒之行,收支無間者,氣也。如金石之有聲,而玉之聲清越;如草木之有華,而蘭之臭芳薌;如雞騖之間而有鶴,清而不群;犬羊之間而有麟,仁而不猛。如登培塿之邱,以不雅崇山峻嶺之秀色;涉潢污之澤,以不雅冷溪澄潭之清流。如朱弦之有余音、太羹之有遺味者,韻也。

所謂體、志、氣、韻,包含了文章的內在的事務和作風。此文之外,還有《陳省副集序》,此中云:“所為文章,深純爾雅,言必有義,字必有法。”“其文之氣,蕭散簡遠,知其有洪人之量;其文之詞,芳薌明雋,知其有過人之才;其文之理,方嚴安重,知其有正派不回之忠;其文之意,淵澹沖粹,知此中和天真之德。燁燁乎其言,有華國之文矣。”文中論及的氣、詞、理、意,與後面的體、志、氣、韻相互彌補,組成了李廌的散文學不雅點。

郭預衡師長教師指出,“李廌于文,以群情著稱”。這是李廌的散文特點。他現存的散文,有不少賦,其名篇如《藉田祈社稷賦》《五谷皆熟然后制國用賦》《松菊堂賦》《仕而優則學賦》等,其《武當山賦》中,描述武當山,云:“泛不雅茲山,韻粹氣整,巑岏奇峰,嶻業峻嶺,植若宿邸之主,隱若冷門之屏,騰凌閬風,滅沒倒影,斗柄垂焉而可挹日……”文辭高古,武當山宛但是在今朝。其《金鑾賦》,賦之“引”中說:“蘇形勝自中書舍人拜翰林學士門人李廌”此賦賀之,對恩師拜翰林抱有極年夜的希冀,他在開頭說:“時不易得時不得易兮,蒼生跂踵而希澤,將錫圭兮賜袞卿假道以茲職”;還有不少是論,名篇如《兵書奇正論》《圣學論》《將才論》《將心論》《薦舉論》等。李廌沿著古典文賦的標的目的走,有漢賦的基礎,只是在寫賦的時辰,群情過多,這也是宋代全體文學作品的“缺點”或許“特點”。錢鍾書師長教師指出:“宋詩還有一個缺點,愛講事理,發群情;事理往往深刻,群情往往陳腐,也煞費翰墨往施展申述。”錢鍾書師長教師固然說的是宋詩,實在也是全部宋代文學的通病。說是“特點”,是由於也有不少詩文中的群情,作者表達出較好的哲學思惟理念,給人以無益的啟發。李廌的賦有如許的特點,但是,群情過多,究竟影響到賦的文學性。

李廌還寫有不少的記,所謂記是記錄事物的書或許文章。他的記之名篇有《芝堂記》《安老堂記》《合翠亭記》《唐州比陽縣新學記》《登封縣令廳盡心堂記》《斑衣寮記》等。其序、書等體裁,也都甚為可不雅,說理了了,富有飛揚的文采。不外,我仍是愛好他的筆記體《師友談記》,此書共有六十一則,觸及師友蘇軾、范祖禹、董耘、秦不雅、張耒、蘇轍、孫敬之、蘇過等人,此中既有那時社會的文壇魁首,也有經學名儒,還有聲聞不彰之士的言行,內在的事務很是豐盛。例如,此中的《東坡謂秦少游文章為全國奇作》,云:

廌謂少游曰:“比見東坡,言少游文章如美玉無瑕,又揣摩之功,殆未有出其右者。”少游曰:“某少時意圖作賦,習氣已成,誠如所論,點檢不破,不畏患難,然自以華弱為愧。邢和叔嘗曰:‘子之文銖兩不差,非秤上秤來,乃等子上等來也。’”廌曰:人之文章,闊達者掉之太疏,謹慎者掉之太弱。少游之詞雖華而氣古,事備而意高,如鐘鼎然。其體體質範圍,質重而簡略單純,其描繪篆文,則后之鑄師莫仿佛,宜乎東坡稱之為全國奇作也,非過言矣。

李廌指出秦不雅的文章“華而氣古”“事備而意高”“質重而簡略單純”的特點,現實上也是權衡文章的主要判定,于今依然有著實際意義。此書記錄蘇軾談吐業績二十余則,記錄秦不雅論文十一則,占全書之半,從中可以領略到他們關于文藝與生涯的見解與文學偏向,書中也不乏文人的生涯軼事,具有可貴的文學價值。

意境淡遠、清爽天然的詩歌

錢鍾書師長教師以為:“作品在作者所處的汗青周遭的狀況里發生,在他生涯的實際里產根立腳,可是它反應這些情形和表現這個佈景的方法可以有各色各樣。”(《宋詩選注·序》)詳細到李廌而言,他的詩作是他所處的社會周遭的狀況和小我際遇瑜伽教室的反應,因此,浮現在他的詩作中,有奇特的生涯印跡,當然,也有他的審美偏向。李廌現存的詩,約有二百八十一題(四百三十首)。這些詩年夜致分為紀游詠史和唱酬等方面。

李廌為了生計和宦途,奔走于年夜江南北,四處流浪,外行旅經過歷程中,見識到各地的勝景奇跡,這些反應在他的紀游詩中。如《見山岡詩》,詩云:

高崗勝虛閣,老景澄寥廓。

遠潢浸廣野,危峰柱碧落。

云過半山陰,蟬聲落日薄。

勤好學飛仙,海上尋黃鶴。

“潢”,積水池也。“危峰”,高大的山嶽。全詩清爽典雅,平樸天然,意境深遠,反應出詩人淡遠悠然的安靜心情。又如《過具茨諸山適達嵩少》:

初逾千峰時,千峰各呈秀。

抵茲嵩高前,始覺眾山陋。

恃此一柱力,六合敢分剖。

四維既張弛,穹壤托高厚。

卿云冪上國,秀色連楚藪。

眾峰無聳峭,配此真培塿。

固將倍十百,何止吞八九。

余身一草木,乃欲擅往取。

出類復何言,聊貽澗濱叟。

具茨山,位于河南省中部禹州市與新鄭市、新密市三市接壤處。“四維”,此處指四方。“冪”,覆蓋之意。“培塿”,小土山。“澗”,山間流水的溝道;“濱”,水邊。這首詩,好像前詩,平樸濃艷,反應出李廌安靜遼遠的心情。在旅次中,李廌看到很多新穎別致的景不雅,有感而發,如七盡組詩《從德麟自中廬游靈溪記事》:

其一

各執梅枝不執鞭,

涉溪穿竹過林煙。

景純夢里經行處,

直到青溪古洞天。

其二

青溪翠碧瀉琮琤,

洞府猶傳鬼谷名。

幸有六經堪送老,

不思唇舌慕從橫。

其三

裂崖泉射便成溪,

溪畔虛巖匹練垂。

玉濺珠跳千仞底,

陰陰眾木媚清池。

李廌的這組七盡詩,其一,首句風趣而滑稽,與友人外出,不駕馬車而每人手執梅枝,年夜有“以竹為馬”的童趣,一路“涉溪穿竹過林煙”,達到此行游玩的目標地——靈溪。七盡其二,李廌從視覺、聽覺來寫這里的精美風景:清溪碧水從山巖間琮琤傾注而下,又聽聞此洞相傳是鬼谷子授學之處。鬼谷子,因隱居在鬼谷而稱作鬼谷師長教師,是戰國時代縱橫家的首創者,著有《鬼谷子》,他的先生有張儀、蘇秦等人。鬼谷子直到宋代才遭到器重,歐陽修、高似孫等人予以很高的評價。李廌以為儒家學說才是正派,對縱橫家不認為然,以為他們不外是搖唇鼓舌之流罷了。七盡其三,寫靈溪之美,崖壁上的裂痕里噴出的水向下構成溪流,而溪流飛瀉而下構成垂掛在巖石上吐珠噴玉白練似的瀑布,周圍是茂盛茂密的樹木,靈溪之景加倍清越動聽。全詩以明快之景表達了詩人高興之情。

李廌的紀游詩多離不開對人物的描述,也時常抒發本身的情懷與出身之感。如《鄧城道中復古時德麟相拉至江北三縣》:

昔從郡丞游,余冷春未回。

玄云蔽冷日,朔風卷黃霾。

枯榛擁殘雪,疏籬橫野梅。

季夏方溽暑,后乘復與偕。

青秧舞白水,赤日飛紅埃。

牛馬喝俱喘,蜩螗嘈相哀。

值此冷暑變,感予羈旅懷。

行行江湖往,舉棹向天臺。

老婦膾魴鯉,丁男滌尊罍。

霜橙薦紫蟹,水藕浮瓊醅。

念公復行縣,秋光當獨來。

予時定相看,持酒上高臺。

從詩題看,此詩寫了作者在鄧城道中回想起已經與友人趙德麟同往舞蹈場地江北三縣之事。開首兩句,回想在暮冬早春時節與友人出行。中心十句,詩人以細膩的筆觸描述了出行時見到的氣象與四周的周遭的狀況,烏云掩蔽了暮冬的太陽,冬風卷著黃塵呼呼地吹著,枯黃的喬叢里聚積著尚未化盡的積雪,稀少的竹籬中開著幾枝野梅花。現在,冷來暑往,時光飛逝,秧苗又在波光粼粼的水田里搖曳。牛馬由於暑熱氣喘吁吁,蟬渺小的叫啼聲就像人們的抽泣一樣。寫到這里,詩人心坎再也克制不住對舊事的感歎,又想到本身多年來流浪異地的痛楚,此情此景讓作者記起舊日的老友,盼望他完成公事盡快前往,彼時將在這里等他,一路喝酒敘情。

紀游詩離不開繪物寫景,李廌的這類詩風格明快,出色紛呈。如《西郊》:

黃花作春色,槁英作秋聲。

殘春有秋意,耐此惻惻情。

喬木點新翠,古壟集飄英。

午風熏徑草,麥浪搖新晴。

脂車逐勝士,訪友來西坰。

苦汗泣瘦馬,流塵污華纓。

輾然發孤笑,屢醉輒屢醒。

聊歌干旄篇,愧我未登瀛。

詩里的“午風熏徑草,麥浪搖新晴”句,點明了寫作時光,是暮春時節,但是,李廌身在暮春卻謂“黃花作春色,槁英作秋聲”“殘春有秋意”,這是為何呢?一切景語皆情語,由於李廌的心坎與荒漠枯黃的秋景是一樣的悲哀凄涼。五至八句,詩人以細膩的筆觸描述了本身所看見的風景:喬木披髮著重生的翠綠,輕風中,田壟上的花枝在搖曳著。后四句,詩人從景轉向所見之物,老友駕著馬車風塵仆仆地趕來西郊,遠程跋涉使得瘦馬氣喘吁吁,飛揚的灰塵沾滿了老友的冠纓。與老友一路,飲酒談詩,最后一句詩人吐露出本身心坎的感情,數年來輾轉多地,奔走勞苦,仍是沒有博取功名,立功立業。

又如《秋山》:

山色帶晴云,云山遠莫分。

冷林逈蕭散,清秀自氤氳。

定有丘園士,彼同麋鹿群。

弓旌訪巖谷,誰為上方聞?

這首詩前四句捉住秋山之“山色”與“冷林”這兩個審好心象,從“云”“氣”進手,寫出了秋山明凈的意境,畫面精美而深遠。后四句抒收回仕不遇的胸中塊壘,令人耐人尋味。

李廌的紀游詩還有《宿峻極中院》《雨中游法王寺詩》《題峻極下院列岫亭詩》《白馬寺詩》《過昆陽城》《臨潁縣》《自山中回秀麗也》《鹿門寺》《谷隱寺》《文選樓》等四十余首,行跡觸及陜西、河南、湖北等地。這些詩年夜部門描述了本地的勝景奇跡,抒收回思古之幽情,狀物寫景如在今朝。其繪物寫景的詩有《春日即事九首》《雪》《晚晴》《美陂》《百葉梅》《天門泉詩》《孟浩然舊居》《對春二首》等,尤為上乘之作。

所謂詠史詩,是指以汗青題材為詠寫對象的詩。李廌的詠史詩,與他的紀游詩比擬較,思惟情感錯綜復雜,或經由過程追述現代蓬菖人的業績表達宦途遭受的牴觸心情,如他的組詩《嘯臺》;或描繪古今之變,流露對世事情遷的迫不得已之感,如《游寶應寺》:“雨后金風抽豐進翠微,我來仍值晚涼時。山遮日腳夕陽早,云礙鐘聲出谷遲。祖國空馀煙冉冉,舊宮安在黍離離。興亡滿眼無人語,獨倚欄桿默自知。”以金風抽豐秋雨營建全詩的氛圍,再寫寶應寺周邊的淒涼秋意,進而轉進抒懷與群情,反應出詩人心坎的牴觸糾結與繁重的無法落寞之情。李廌的詠史詩既有懷古、述古,也能分析本身的史不雅,在北宋詩壇上別具一格。

李廌還寫有不少的唱和詩,把筆觸伸向日常生涯,清爽天然,意境悠遠,如《次韻秦少章臘梅》:“底處嬌黃蠟楊梅,清香解向晚冷開;故人未寄嶺頭信,先報江南春意來。”又如《道中即事呈岑使君吏部次和德麟韻三首》:

其一

日射西山爛爛光,

低云遮岸水涼快。

歷來鞍馬倦行役,

笑語不知岔路長。

其二

稻塍粟壟綠相連,

野老欣逢年夜豐年。

人意物情俱自適,

溶溶佳氣滿江天。

其三

白度黃童話使君,

買牛買犢諭邦人。

本年菽粟倉箱滿,

暴政常為七縣春。

岑使君來訪此地,李廌作詩呈之,此詩為和趙德麟而作。通不雅這三首七盡,其一寫西山在陽光的照耀下浮現出來的風采,有景有人,情形融合,詩人的心境舒坦而愉悅;其二開篇便以細膩的說話刻畫了村落地步的樣貌,稻田的小堤和種滿粟谷的田壟翠綠一片,農夫欣喜有如許的豐產年,一切的人和物都覆蓋在美妙的氣氛中;其三,刻畫了一幅白發白叟和稚童與使君對話的排場,“買牛買犢”借指生涯瑣事,“倉箱滿”喻豐產,最后一句,詩人婉言這般安身立命的情形都是使君的政治才幹和仁愛之心的成果。

李廌的詩內在的事務普遍,觸及面寬,既有行旅風景,景物品格,又有詠史述懷,且與友人唱酬不竭,展現出那時社會的日常生涯,同時也表達出小我得掉的心思情感;既能移山水于筆端,又能曲盡小我懷抱,說話明凈如清荷出水,詩風幽雅似藍天白云,用李廌本身的話來描述,真是“寫得清風進嘉句,盡攜爽氣出云間”。

總之,李廌才情靈敏,“當喧溷匆急間如不經意,傲視而起,落筆如飛奔”(《宋史·李廌傳》)惋惜的是,天不假年,年夜不雅三年(1109),年僅五十一歲就往世了。除《濟南集》《師友談記》之外,另有《德隅堂畫品》等著作存世。

(作者:柏峰,系陜西省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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